旧时王谢 第4节(2/4)

王琅一方面于兴趣，一方面于实际需要，在东晋陆陆续续收集了很多魏晋人记录的三国史料，对刘备给刘禅写的遗诏印象刻，记得原话是“可读《汉书》、《礼记》，闲暇历观诸及《六韬》、《商君书》，益人意智。闻丞相为写申、韩、《》、《六韬》一通已毕，未送亡，可自更求闻达。”足可见三国人对法家的重视。

在这样的背景，晋元帝司睿向接受征召的顾荣说了“寄人国土，心常怀惭（寄居在他人国土上，心里常常到惭愧）”的话语，姿态非常谦卑低，换东汉末年，哪怕是被曹架空的汉献帝也不至于此。

王琅早已发现这两个兄私底似乎有不对付，但她不确定原因，只能假装没看来的样，好奇：“为何吴郡更有用？”

“北人南渡，无兵无权，寄人国土，若想在三吴之地任官，个中分寸之微妙为难，山山不妨自己想象一番。”

“贺劭本人并非寒门，他会稽士族贺氏，父贺齐官至孙吴后将军，受封山侯。即便如此，吴郡顾、陆族也不将他放在里，终孙吴之世，豪族恣肆专权，与诸葛亮治的益州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
“最后是家黄老之术的绥靖策略，与民清静，休养生息，孙吴治理江东膏腴州郡大多采用此策。”

二十年前，他在司氏诸王中没有任何名声，与他密切结的只有王导。在王导与东海王妃裴氏的策划，他谋求到了安东将军一职，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，并将驻地迁至当时还被称为建邺的建康城。

王琅眨了睛，丝毫不中计：“豫兄才不会说话，是阿兄自己猜的罢。”

“申韩法家之术是另一，其心在于威之以法，限之以爵，荣恩并济，上有节。诸葛亮治理益州，对待益州大姓用的便是这一。刘备临死前写给刘禅的遗诏也特意提及了《商君书》，让他好好阅读，还说诸葛亮专门为他抄写了申、韩之书。曹初定中原，治州郡尚未完全压服时用的同样行申、韩之术。法令由中枢统一制定，地方官针对当地实际况加以执行，治理成绩好坏据中枢制定的标准统一评定。”

寄人国土是晋元帝司睿的原话。

王允之见她认可，谈兴也更足，为她细细介绍：“孙吴时贺劭为吴郡太守，吴中族轻之，在府衙门上题字嘲讽他是「会稽，不能啼」，贺劭亦不示弱，得知此事之后，向从人索笔于府门续上「不可啼，杀吴儿」。其后一一检阅吴郡大族屯邸，查顾、陆诸姓役使官兵耕私田、藏匿逃亡人避役税之事，上报吴主孙皓，诸姓族人获罪甚多。时任江陵都督的陆抗当即顺而，直建康向孙皓求，孙皓便又将这些豪族放了来。”

“治理三吴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协调与当地豪族的关系，吴郡能治，会稽必定能治。你既然要走捷径以史为鉴，那么不如直接看最棘手的况如何理，看懂之后，再理简单的问题就不怕了。”

“世里征

王琅听得拊掌，她就知王允之就算故作惊人之语，背后一定能讲些理，绝不是信开河。

一个多月过去，江东的世家豪族没有一个人来拜访他，对他采取冷旁观的态度。辅佐他的王导心中忧虑，找到当时已经天知名，掌控江中游兵权的从兄王敦，两人联合一些北方名士共同策划了一起政治作秀，在三月上巳节观禊时骑拱卫于司睿之后，显示北方士族对司睿的拥，这才让江东的望族大姓改变看法，纪瞻、顾荣、贺循等吴人名士纷纷受命。

王琅到东晋以后专门时间搜集过永嘉年间的记录，对这个问题有一定看法，但她一个人闭门造车，还没有拿实际况印证过自己的观，不愿意轻易将观抛，因此就事论事：“控制地方有许多方法，近世经常使用的无非三。”

琅打趣：“山山今年也与荀崧女一般年纪，心的事却要多得多，听说豫把会稽历年的案宗都借给山山了？”

“用权和武力掳掠、榨取、压迫、分化是一，外族寇中原或中原压迫蛮羌都常用。便如蜀汉号称西和诸戎，南抚彝越，归纳起来不过是剿灭屠杀当地带反抗的豪族，将悍善战的蛮羌之民都制迁蜀中重新整编，留羸弱无力的族人服行劳役；搜刮剥夺反抗者的金银丹漆盐铁耕战，用来招徕另一分低顺从的族效力。昔年始皇削弱六国也用过类似手段，天皆以为残酷暴，因此这手段主要用来压制边境外族，中原地带少用。”

王允之微微一哂，算是默认，接着便抛了王琅兴趣的议题：“要我说，拿会稽的案宗不如拿吴郡的案宗，那样兴许更有用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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