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安看看王允之,再看看她,轻轻摇:“孰为可杀?孰为不可?智如张房,不免有博浪沙之试。奇如荀公达,也曾与人共谋刺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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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衰兴亡这个命题,不同境的人受不一样。
最苦永远是底层:“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”,盛衰兴亡都被剥削压榨。
王琅沉默一瞬,突然意识到这是队友送来的东风,顺着话正:“我惧,阿兄惧,他庾家焉能不惧?杀人者人恒杀之。我要的,就是人人恐惧,人人自危,人人不堪忍受的那个转折。”
乌衣巷的繁华鼎盛,其实仅仅维持了东晋一朝,并未随王谢绵延六朝。
“若是日后迁回洛,此间繁华的转移就在顷刻之间,何必置宅?若是仍旧留在建康,此间繁华的转移亦在顷刻之间,何能置宅?”
唐后主李煜是“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”,失去所有的沉痛。
在座两人听她历数过去未来几十年地价变迁,言语之间仿佛亲所见,听得都有些神。
“东郊青溪一带地势广,空气,风光清幽秀丽。此次修建康,于东南新开二门,则东郊去台省不再需绕路至朱雀桁。投些人力整理荒草,驱逐野兽,修筑园宅别墅,景致远胜过淮沿岸,几十年后或将超越南冈,成为王公贵人云集之所。”
最惨烈是世人:“燕归,巢于林木。”
革新派刘禹锡是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寻常百姓家”,一置事外的观察。
事发展有其客观规律,越明的智者越会发现规律,顺应规律。
淝之战前,谢安与侄谢玄棋打赌所在的别墅,就位于东郊青溪。此后百十年间,宋、齐、梁、陈次第接替,青溪遍布皇家园墅。王家显贵的分支也搬离乌衣巷,迁北岸禁中里。
又见她抿住嘴,瞥了房梁,与提到朱雀桁同样古怪的神,转变语气:“其实我不准备在乌衣巷置宅。”
得不向四野扩城。”
迎着兄悚然的目光,她没有停顿,缓缓解释:“昔年陶公方逝,三相争,夏先杀斌,随即暴卒。豫问我,我知其必被谋害,却不能为庾亮手。”
王允之声打断:“不能何解?”
王琅神平静,声音如敲金击玉:“从来只有千日贼,不能千日防贼。暗杀臣贼便也罢了,暗杀政敌的先例一旦开,人人都别想事。”
一番话说服王允之,使他又想起上午的后怕,肃起眉追加告诫:“安石说得不错。孙伯符前车之鉴未远,山山不可不惧。”
王允之微怔:“为何?”
作者有话说:
“不能,便是不能。”
富贵宰相晏几是“无可奈何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”,一淡淡的迷惘。